​宋朝都城的人口密度真的能超过香港吗？

宋朝都城的人口密度真的能超过香港吗？

宋朝都城的人口密度真的能超过香港吗？

文︱陈事美

近日，《国家人文历史》公号刊发了著名历史学者吴钩先生的文章《宋朝的房地产市场有多火》。在谈到宋朝都城人口密度时，文章引用了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包伟民先生的观点。包教授认为，北宋后期，汴京市区人口密度约为12000-13000人/平方公里。南宋淳祐年间，临安府市区内的人口密度约为21000，咸淳年间，甚至可能达到35000。最后，得出结论，一千年前的宋朝都城人口密度超过了今天的北京、广州，还超过了香港、东京、纽约、伦敦、巴黎。

这可信吗？直觉告诉我们，这是不可能的。这基本属于常识范畴，完全不需要拿出史料、数据来对比，仅凭常识就可判断出，这种说法是荒谬的。但鉴于是历史大家的分析，事美兄认为，还是要认真思考一下，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。

先说城市生存空间。古代的城市生存空间，基本以平面为主，绝大部分都停留在地面上。今天的都市，生存空间完全是立体的。地上车水马龙、人流如织，地下商业空间密布，商场、超市、地铁，同样熙熙攘攘。空中高楼林立，没有最高，只有更高。如此这般，今天的都市人口密度仍然还不如一千年前的宋朝都城，这让今天的我们情何以堪？

再说具体城市。以今天的京城为例，北京并不是全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，但这里以拥堵闻名，地上汽车接长龙，地下地铁人挤人。早晚高峰，公交、地铁根本挤不上去。这样的人口密度难道还不如一千年前？

（灯火璀璨的香港）

再说香港。香港仅次于澳门，是全国人口密度第二的城市。作为东方之珠，人们对香港的印象是，摩天大楼鳞次栉比，灯火辉煌、夜景璀璨。不仅如此，还有香港住宅过高过密，犹如鸽子窝般的恐怖景象，甚至会诱发某些人的密集恐惧症。这样的亚洲金融中心，香港难道还不如一千年前的宋朝都城？

至于纽约、巴黎、伦敦、东京什么的就不提了，虽然都是国际顶级大都市，但他们的人口密度并不一定能超过香港。

怀疑也只是怀疑，我们还是要看看历史数据分析。关于人口密度，有两个数据密切相关。一个是人口数量，一个是城区面积。

（让人恐惧的香港住宅楼）

北宋汴梁的城市人口，公认的有百万之众。百万级都市在一千年前确实是世界顶级大都市。而城区面积方面，有学者统计，汴梁内城面积为8.34平方公里，外城面积为52.5平方公里。人口密度则计算为，100万人口除以50万平方公里（除去皇城面积1.14平方公里和1.5平方公里左右的佛寺大院等区域），约合2万人/平方公里。

这个人口密度是什么概念呢？澳门2015年陆地面积为30.4平方公里，总人口为60.14万人，人口密度为2.11万人/平方公里。为何要对比澳门呢？一是澳门为大中国地区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，二是澳门不存在郊区一说，都是城区。即使是香港还存在着新界大片的山区，更不用提北京等城市。

汴梁与澳门对比非常恰当，两地人口密度相当，澳门的人口与面积恰好都是汴梁的60%。某种意义上说，澳门就是微缩版的汴梁。这样一对比，就很直观了。

今天的澳门是什么样呢？虽然比不上香港的高楼林立，但同样是繁华异常。如此微小的城市，20层左右的高楼随处可见。再看汴梁，一千年的都城即使再繁华，也不可能到处都是20层的高楼，甚至根本没有20层的高楼。按很多学者的分析，汴梁中心地段多以2层左右的建筑为主，其它地方可能会有很多4-5层的建筑。如学者所说，这样的汴梁的人口密度会高过今天的澳门吗？

汴梁到底是怎样的？《清明上河图》就是最好的例证。《清明上河图》中描绘的汴梁确实繁华。虽到处是低矮建筑，但人口比较密集，与今天的集市差不多。但一座城市，不是每个地方都如《清明上河图》这般繁华。有学者认为，汴梁市民住的是大杂院，人口密度很高。但一个大杂院，住的人口毕竟有限，顶多容纳二三十人。而同样的面积放在今天的澳门，就是一栋最少20层的住宅楼。这样的住宅楼里，最少住80户，以平均每户3人计算，就是240人。也就是说，同样的城市面积，现在容纳的人口约是古代的10倍。

（清明上河图，人流最密集的地方）

其实，专家学者在计算汴梁城市面积时，减去了佛庙寺院、皇宫等占地较大的区域，这是不对的。如果按此计算，澳门也要减去公园、机场、广场等地方。尤其是公园，澳门有很多郊野公园，占地面积巨大。简单目测一下澳门的地图，如果这些都被减去，澳门的人口密度肯定会翻倍，估计可达到5万/平方公里。

再说香港，香港的形象整体就是一个高楼密布的大都市，其实香港有很多山区，所以市区的人口密度与整个香港的人口密度差别很大，有些人容易搞混。港岛、九龙等地真正的城市建成区基本只有不到100平方公里，而人口却有700万。这个人口密度将近7万/平方公里。香港的城区面积只是汴梁的二倍，而人口却是汴梁的七倍。这样的人口密度，汴梁如何能超过？

汴梁谁也没去过，只能看看《清明上河图》，但香港很多人都去过。走在香港的繁华街头，处处都是城市步行街的感觉。街道狭窄，店铺密集，人流如潮，摩肩接踵，连公交大巴都是双层的。站在街道上，仰起头就是让你压抑的高耸楼宇，四五十层的高楼在香港稀松平常。你想想，哪栋楼里没有个二三百人？

作为大国的都城，历来都是冠盖全国的城市，这点是不用怀疑的。也许宋朝都城汴梁、临安的繁华我们无法搞懂，但香港的人口压抑也不是他们能理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