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孙嘉淦的故事（二）兄开玩笑断送性命，弟设巧计智救父亲

孙嘉淦的故事（二）兄开玩笑断送性命，弟设巧计智救父亲

康熙三十七年（1698）年，孙嘉淦的长兄孙正淦二十七岁，已成家，还没有孩子。他已参加过两次童试，却连个秀才也没考中，他自知不是读书的料，对读书取仕早已失去信心。但他父亲孙天绣却不放弃，从不让他下地做农活，每日还让他与三个弟弟一起读书。

孙正淦读书多年，养成早起的习惯。这年春天的一个早上，他早早起床，去县城北关通惠泉的玉京山上晨练，走到半坡，忽然看见同窗赵某的妻子端着一个黑瓷尿盆从厕所里出来，走到门右侧，将尿盆放在地上，转身进屋，又端出一口铁锅搁在尿盆上。孙正淦想,这是干什么？尿盆边缘肯定会抹上一圈黑，晚上方便时坐在盆上，臀部不是要涂一个黑圈！

孙正淦觉得好笑。只见那媳妇来到院当中，准备搂柴生火，不经意抬头望了一眼，见半坡上站着一个年轻俊后生，不自觉地一笑，抱着柴匆匆进屋去了。

孙正淦看见一张俏丽的容颜冲他一笑，顿觉销魂，待清醒过来，自上山锻炼去，心中暗自羡慕赵同学艳福。

当日孙正淦照常来到书塾。上午先生出去一会儿，孙正淦看见赵同学，想起早上所见，一时心血来潮，走过去似笑非笑看着他，然后附在他耳边说：“我与你打个赌。”

赵同学莫名其妙：“平白无故，与我打甚的个赌？”

孙正淦说：“我能在你媳妇臀部画一个圈，你信不信？”

赵同学大怒：“你休要胡说八道！”

孙正淦神秘一笑：“我是不是胡说，你明天早上一看便知。”

赵同学知道孙正淦平日里爱戏耍没个正经，并没有把这话当一回事。晚上回家睡觉，也没有想起。半夜妻子小便惊醒了他，他忽然想起孙正淦白日的玩笑，点亮灯，也装作解手，留意看妻子的臀部。这一看却让他大吃一惊——妻子臀部果然如孙正淦所说，有个黑圈。

“啊呀！孙正淦定与妻子有奸！这贱人！”赵同学嫌恶地看着妻子，躺到一边，却再也睡不着了。

转念又想：他们夫妻感情甚好。妻子温柔贤淑，结婚虽已半年，却足不出户，怎么可能与孙正淦有染？

可是这黑圈又如何解释？

想问妻子，又不好开口。思谋半宿，想不出个所以然，赵同学又迷迷糊糊入睡。早上起来，头昏脑胀，心中闷闷不乐，吃了几口饭便去学堂。

赵同学来到学堂。见孙正淦拿着一支紫豪，正在临摹王羲之的书法珍品《兰亭序》仿帖，便朝他走过去附耳低声问到：“你怎么知道我妻身体上有黑圏？”

孙正淦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紫毫：“我画上去的，我岂能不知？”

“如此，你与贱内有奸？”赵同学睚眦欲裂。

孙正淦不识相，还一本正经地说：“当然有，怕你不信，特意做了记号。”

赵同学一听，羞忿难当，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砚台朝孙正淦头上砸去。那砚台足足半斤重，正中孙正淦太阳穴，砚台与头颅一起破了，登时墨汁飞溅，血如涌泉。

此时，孙嘉淦和二哥鸿淦、弟弟扬淦都在学堂专心读书。听见“叭嚓”一声，寻声望去，只见兄长正淦头已歪在桌子上，脸上几股黑红，不辨面目，地上红黑糊成一片。旁边的赵同学一脸凶相怒不可遏，如牛一样喘着粗气。

“杀人啦！杀人啦！”老四孙扬淦大声哭喊，课堂大乱。孙嘉淦和二哥孙鸿淦擦去兄长脸上的墨和血，扶住他的头，悲声叫哥哥。

人命关天，学子们忙去报官。一会儿，赵同学就被狱卒带到官府。三审两问，案情已明，赵同学对自己的所为供认不讳，被关押，准备秋后按律斩首。但赵家有钱，不断贿赂官府，三年过去了，法司却迟迟不予勾决。

孙天绣见自己的儿子死去已三年，赵家儿子还活得好好的，抑郁成疾，病倒在床上。他恨恨地说：“不见彼正法，虽死不瞑目。”

一日，孙天绣趁妻子出去担水，便挟匕首去了县衙。找机会潜入狱中杀了赵同学，然后自缚双手，去衙门自首，声明已为儿子报仇。

这一年是康熙三十九年（1700）年，孙鸿淦二十三四岁，孙嘉淦也十八岁，两人均已成人。见赵某已死，长兄冤仇已报，但父亲却自缚投堂入狱，兄弟二人心里忧愁。于是，孙嘉淦与二哥商量，决计奔走省城代父承担罪责。说走就走，怕母亲阻拦，没有告知她。弟兄俩过岚县，越娄烦，经古交，慌惧之中，不知疲累饥渴，一日一夜竟走了三百多里。后人传说是“黑狸虎”把二人驮到太原府。

次日早上，兄弟俩下来柏板坡，径行向阳店，直入太原城西门。两人顾不得又累又饿，只愁无计救父。忽然看见远处一卖砂锅的挑着担子颤颤悠悠走来。孙嘉淦眉头一皱，计上心来。和哥哥说如此这般。砂锅担子越走越近，这兄弟俩不但不避让，还在大路上追逐打闹起来，货担被撞倒，砂锅砂壶碎了一地。货主见货物尽毁，十分恼怒，便叫孙家兄弟赔偿本利。孙嘉淦说身无分文，得先去太原打工，挣得钱后赔偿。货主不答应，便将二人扭到阳曲县衙告官。二人当晚被关在县衙监狱。

再说兴县这边，在押人犯被人杀死，孙天绣自绑投案，但知县认为，孙天绣一副病容，满面憔悴，手无缚鸡之力，走路都不稳，怎么能入狱杀人？定是他的儿子所为，他救子心切自缚投衙。便将他发送回家，令他绑子投案。孙天绣回家见二子三子都不在，甚是欣慰。知县没有找到孙天绣的两儿子，就发布通缉令，知会邻近州县协助巡缉，并派出捕快四处追捕。

一日，两名捕快来到阳曲县，访知孙嘉淦弟兄已入狱，便要带回兴县。阳曲县令不让带走，拿出状子让他们看，并说：“人犯被杀当天夜里，这两人已在我县衙大狱，安有一夜杀人于三百里之外乎？怪哉也！”

捕快返回兴县和知县说了。知县滦廷芳乃满洲正蓝旗人，来此为官不足一年，且正直无邪。听了捕快的话，便反复思量：阳曲知县所言不差，便是孙嘉淦弟兄杀人后逃走，只一夜功夫，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太原。此案最后竟成疑狱。孙嘉淦兄弟二人在阳曲县狱关了几天后，知县判他两赔偿货主砂锅本利后，便将二人释放。

自古道：“勤有功，戏无益。”孙正淦一句玩笑话，断送了两条命。可见开玩笑要有度。有礼有德，把握分寸，一笑即过，不留后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