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怪论侠义（十四）＂白玉堂三试颜查散＂是义结金兰的经典范本之一

怪论侠义（十四）"白玉堂三试颜查散"是义结金兰的经典范本之一

"义"是儒家文化中的五德之一，在中国的古典文学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。古典小说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时，他们往往把"义"放在人品评价的首要位置。在四大名著中《三国演义》和《水浒传》都有结义的场景，尤其是"桃园三结义"和梁山泊大聚义"让很多小说的读者津津乐道。因此这两个场景也成为后世小说的经典范本，是很多小说作者在创作时借鉴和模仿的对象。作为武侠小说的鼻祖，《三侠五义》中也有这样的经典场景，它成为现代武侠小说中义结金兰的主要模板之一，这便是"白玉堂三试颜查散"。

"白玉堂三试颜查散"的故事发生在白玉堂上京城找展昭麻烦的路上，也是在颜查散上京赶考的路上。白玉堂是大名鼎鼎的陷空岛五义老五，外号锦毛鼠，长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，又是文武双全，是《三侠五义》中出了名的网红角色。他少年成名，有些心高气傲，对于展昭被封为"御猫"非常不服气，于是去东京汴梁城找展昭的麻烦。颜查散是常州府武进县的穷书生，父亲当过一届知县，但早已去世，因而家道中落。在寡母郑氏的催促下，颜查散向同学金必正借了银两和书童上京赶考，同时投奔嫁给京城柳家的姑母。

两位都是《三侠五义》中非常重要的角色，而这两个角色便在上京的路上遇到了。颜查散是出了名的穷书生，就连书童雨墨都是向同学金必正借的，路上的盘缠也只有借来的二十八两银子。而他本人也是出了名的书呆子，并没有走远路的经历，所以一路上都由书童雨墨打点行程。雨墨虽然年轻却是常年行走的老江湖了，对江湖上的鬼蜮伎俩也很有经验。金必正把雨墨借给颜查散就是为了解决上京路上的问题，让颜查散可以平平安安的抵达东京汴梁城。因此一路上雨墨小心谨慎，生怕就颜查散被沿途的镇店坑了。

雨墨一路上都很小心，就连住店也跟店小二盘算半天，可惜遇上了江湖经验更老到的白玉堂。颜查散和白玉堂的碰面是在双义镇的客栈中，当时雨墨为了省钱和颜查散住了客栈套房的一间暗房中。白玉堂化名金懋叔进入了客栈，并在住宿问题上和店小二发生争执。由于白玉堂是一副邋遢狂生的打扮，店小二很嫌弃要驱赶他，而颜查散管闲事留下了白玉堂。白玉堂穿得很邋遢，但吃饭却很奢侈。他点了一桌子的好菜，其中鲤鱼和喝酒尤其讲究，都是价格高昂的菜品。由于白玉堂和颜查散在酒桌上言谈甚欢，于是颜查散就支付了这笔高昂的开支。

雨墨对于白玉堂的到来是很戒备的，他认为眼前这位金懋叔公子是骗吃骗喝的大骗子，江湖上这种人尤其多。他多次劝说颜查散不要与白玉堂交往，但颜查散觉得白玉堂面相上有股英雄气，反而斥责雨墨无礼。颜查散上京路上的盘缠本来就不多，这顿饭吃了一半，让雨墨心疼很久。第二天早上白玉堂飘然而去，颜查散也重新上路。本来雨墨觉得靠剩下的银子，在路上节省一下也可以到京城，结果在兴隆镇住宿的时候白玉堂主动找上门来。雨墨暗恨白玉堂之前坑了颜查散，想把上次吃的亏坑回来，于是主动给白玉堂点菜。

按着雨墨的打算照着双义镇的标准给白玉堂弄了一桌菜，等第二天早上会账的时候让白玉堂付账，算是以牙还牙。然而白玉堂是老江湖，到了会账的时候就把事情推给颜查散，结果雨墨不但没有报仇成功，还让颜查散又支付了一笔昂贵的开支。如此一来颜查散的盘缠就不够用了，不得不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去当铺抵押，这才凑齐了客栈的费用。然后囊中羞涩的颜查散只剩下四两银子盘缠，在雨墨的要求下只能一切从简。然而在下一个镇住宿的时候，颜查散和雨墨刚到鸡毛店，白玉堂就找上门来。

这次白玉堂把颜查散从鸡毛小店拉到了隔壁的大客栈太和店，让太和店的店小二准备三牲祭礼，他要和颜查散节败为兄弟。这差点把雨墨吓出个好歹，是打算吃定颜查散了么？颜查散虽然囊中羞涩但做人却很大气，他没有向白玉堂吐露自己的窘迫之处，而是按照程序和白玉堂义结金兰。比较奇葩的是虽然是义结金兰，但白玉堂仍旧用金懋叔的假名，让雨墨更加肯定白玉堂就是骗吃骗喝的大骗子。然而第二天一大早，颜查散主仆正为开支犯愁的时候，白玉堂却主动出手解了颜查散的燃眉之急。

白玉堂虽然没有向颜查散吐露自己的正式身份，但是他从自己的下属哪里要了二百两银子给颜查散。除了住店和吃饭的付账，还让下属赎回了颜查散在兴隆镇当铺的衣裳。最后白玉堂买了马匹和衣裳送给颜查散，并把剩下的一百多两银子送给颜查散做盘缠。于是颜查散主仆全身上下焕然一新，一身阔绰的前往东京汴梁城去投奔颜查散的姑父柳洪去了。从小说的故事情节来看，白玉堂最早只是戏弄颜查散，后来逐渐被颜查散的真情实意打动，才有了义结金兰的事情。颜查散虽然贫穷，但是做人大气，讲义气，够朋友，这是白玉堂最看重他的地方。

"桃园三结义"的刘关张是志趣相投，有匡扶汉室的共同理想。"梁山泊大聚义"的一百单八将是有着北宋朝廷这个共同的敌人，需要抱团取暖，共同抗击外敌。而颜查散与白玉堂则不同，他们是言谈、性格和人心本身的相通，这是在人与人交往中极为难得的。刘关张三人的感情是出生入死杀出来的，一百单八将的感情是喝酒喝出来的。而颜查散和白玉堂的感情却无关乎利益、理想、出身、兴趣等等，更多的是两人的交心的结果。这种感情非常纯粹，也受到很多文化学者的推崇，是最真挚的感情。

金庸先生在《射雕英雄传》中就引用的类似的情节，那便是郭靖与黄蓉相识的那一段。黄蓉打扮成小交换，却在吃饭是大手大脚的试探郭靖。而郭靖并不介意黄蓉的奢侈和浪费，甚至将身上极为宝贵的裘皮都给了黄蓉。这段情节在小说中虽然不长，却奠定了郭靖黄蓉夫妇同生共死的感情基础。在现代社会日渐浮躁，拜金主义和利益价值观盛行的今天，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。即便有人这么做，大家都会怀疑他身后的动机和阴谋。如果真有人做颜查散或者郭靖，其结果多半会被人笑为傻子。金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，人生的境界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，用金钱来衡量世界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