​都市剧还需要“纯爱战士”吗？

都市剧还需要“纯爱战士”吗？

"创作女性形象，要让观众既看到她的艰难与执着，也看到勇气与智慧、乐观和可爱。"

最近，拒绝 " 纯爱战士 " 的剧集《半熟男女》热度正盛。

这部剧集塑造了四个性格分明的都市女性角色。田曦薇饰演的何知南，样貌 " 普通 " 的都市女孩，还处在对爱充满幻想和依赖的年纪。她在七年初恋人机男友和热情似火 crash 之中纠结，一方面对美好回忆恋恋不忘，一方面又沉溺于热恋的美好。不过，最终她谁都没选。

周雨彤饰演的韩苏，冷静清醒理性独立，有能力有野心前途无量，从自己而不是男人身上找安全感。之所以这么努力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想证明自己，希望能够以非常厉害的形象出现在失散多年的父亲面前。她的表姐是董洁饰演的曾诚，敢爱敢恨的企业家，一手把老公带到现在这个地位，也在发现对方出轨之后寻求报复，会一时为爱上头，也会对此迅速抽离。

曾梦雪饰演的孙涵涵是八分美貌八分才华的十六分女孩，她有着不错的工作，但最大的目标是遇到优质男，为此她极力塑造自己的外在条件，出入健身房等各种高端场所。可惜的是，她确实遇到了高质量男性，但那个人却哄骗她 " 被小三 "，前妻还是她崇拜的女性，她虽然情感上难以割舍，但底线是坚决不做 " 芭比娃娃 "。

剧集受到关注，得赖于这些女性角色区分度较高，分属不同阶级、来自不同环境，有着不同欲望，但同时又标签明确，能够从现实生活中找到对照的一类人或者一类性格特质。而其中的一些内容，比如 " 假离婚 "" 被小三 " 等剧情元素，又是当下大众十分关注的热点话题，能够引发一定范围的讨论。

最重要的是，这些女性角色人设较为复杂，相比于原著，其实拿掉了她们在道德上更为越界的行为，但她们本身也并不是全然没有 " 道德瑕疵 "，何知南虽然没有出轨但算得上是 " 无缝衔接 "，孙涵涵把爱情当做阶级晋升的砝码，某种程度上意识到自己被哄骗还是给对方机会藕断丝连。

但她们的道德瑕疵并不影响她们的人格魅力，因为行为有着明确的动机，而不是无来由地作恶。某种程度上，她们的选择只是因为 " 希望被爱 "。而在发现自己落入爱情陷阱之后，虽然还会留恋那种感觉，但终归会选择离开。这种行为轨迹是合理的，也是足够真实的，所以能够让观众理解。

人设复杂，导致人物关系也在变化，碰撞出更多火花。最初，何知南和韩苏是前任现任女友的关系，何电话里挑衅韩，韩接近何是想要报复。但两个人真正见面之后，脱离性缘关系再看对方，反倒是成为了好朋友，虽然之后也有争吵，但还是会带彼此回家，袒露心声完成和解。这种情况正好映射到现实生活，脱离性缘枷锁，女性之间的感情其实相当美好和动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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角色 " 贴地 "

不仅是《半熟男女》，近些年来出现了相当一批受到观众欢迎的都市剧。与《半熟男女》同一原著作者的《装腔启示录》，故乡他乡系列《我在他乡挺好的》《故乡，别来无恙》以及《好事成双》等。它们能够出圈的原因在于女性主角塑造都有新内核。

她们活得更加真实。《装腔启示录》里，蔡文静饰演的女主唐影上飞机先拿出书和香水拍照，去饭局之前背好酒名以便侃侃而谈，主打的就是一个 " 装腔 "。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这种角色都是作为无脑女配的刻板形象出现来衬托主角的体面，而这部剧集的可取之处在于，" 装腔 " 的人就是主角，且没有以批判的态度去展现，而仅仅是还原，把评判的主动权还给观众。

她们对爱情更加祛魅。即使这些剧集本质上不可能完全脱离爱情故事，但是能够看到的是她们不再视爱情如唯一。像《半熟男女》里孙涵涵这样把爱情当业绩干，想要找个 " 金龟婿 " 的角色，之前很少明确出现在台词里。《我在他乡挺好的》和《故乡，别来无恙》看起来最配的年轻 CP 也并没有走到一起，虽然让观众诧异，但逻辑上合理，因为大家都得先 " 搞事业 "。

并且，脱离性缘关系的女性还会联合起来，真正意义上女性帮助女性。除了上文提到的《半熟男女》，《好事成双》里原配和小三更是联合起来对付渣男一起拆穿他虚伪的面具。两个人不仅没有把渣男当个宝你争我抢，还通过这个契机成为一生挚友。这种情敌变朋友甚至是 CP 的剧情，在之前的剧集中也是难以想象的，也是这部剧出圈的原因。

她们的欲望更加明显。越来越多事业女性主角形象出现，从曾诚、韩苏再到张沛，她们是企业家，是精英，有人在工作方面无往而不胜，还激励着其他女性前进。还有人在职场上越挫越勇实现自我价值。她们没有再避讳自己想要实现阶级跃升。

她们甚至还会有" 阴暗面 "，在实现自我价值的路上，并不一定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，或者说是公正的，但至少她们没有再去选择当个圣母，在遇到问题的时候继续 " 当然还是原谅他了 "，某种程度上这种选择还有爽文感。

这些不会出现在之前剧集里的内容，能够在当下被演绎被展现被讨论，正是因为社会认知被改变，从前大家看到的剧集是为了爱情什么都能舍弃，现在的社会主流思想是女性要搞事业不要恋爱脑，所以戏中人也都 " 清醒 " 了。

女性形象的塑造也需要一个过程，如果说曾经的都市女性剧更多地是注重外在，立起来一个鲜明的女性形象，喊出一句句令人印象深刻的口号，那么如今这些剧集在塑造女性角色的时候更多地是丰富内在，展现一个 " 人 " 而不是一个 " 女人 " 的人性，越来越 " 贴地 "，越来越还原生活。两种方式都没有错，而从形象的建立和内涵的丰富这个过程中，也能看到创作者和观众彼此的成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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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创作者和观众都 " 舒服 "

都市剧中的女性形象接受相对高程度的教育，代表着高层次的人群，有着较为新潮和前卫的想法也实属正常。不过，当下不仅是都市女性角色越来越有变化，连农村女性形象也在不断改变。

比如同样热度较高的剧集《山花烂漫时》，讲述的是张桂梅的故事。对于这种有现实原型、生活在乡镇，客观上又体弱多病的角色，观众对于这类角色呈现的情节已经有了预设，比如她总是满面愁容，总是要吃药等等。

但这部剧中刻画的张桂梅，没有强调那些苦难，而是展现她雷厉风行，开放包容的一面。她会坚持自己办学校的想法，想办法和各种领导谈条件，和企业家谈捐款。也会给学生们买奶茶，说城市女孩有的你们也要有，要多见见世面。

从女性形象的变化可以看出，某种程度上，创作者和观众是互相促进，相互成长的。当创作者创作出一个突破于以往印象的角色会给观众带来新的体验，让他们感受到这些人物身上的人格魅力，一定程度上还能改变审美。而观众同样也会让创作者不断更新想法。比如观众越来越喜欢 " 恶女 "，那创作者也会创造有类似特质的角色。

所以对于创作者来说，一定要摆好自己的位置，倾听观众的声音。爱奇艺首席创作官王晓晖在刚刚过去的悦享会上提到 " 当前我们迎来了五十年来第二次创作者和大众共谋时代，大众成为最大的创作者 "。知道观众想看什么不想看什么，甚至让他们参与到创作中，或许是之后的发展趋势。

具体来说，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一定要找到大众的共情点，重点在于 " 贴地 "。不管是讲述哪一类人群的故事，既不要去 " 造神 "，也不要工具化和刻板化。由真实人性出发，去塑造一个行为有逻辑，做事有条理，改变有动机的 " 活人 "。正如编剧袁子弹所说，创作女性形象，要让观众既看到她的艰难与执着，也看到她的勇气与智慧、乐观和可爱。

有的时候，创作者甚至可以放开一部分自我表达，给人物一个顺其自然的结局。当一个角色不再先被赋予标签规定路线，而是让她基于性格底色选择自己的路，可能反而一切都能顺理成章，不管是创作者和观众都能感觉到 " 舒服 "。

另一方面，创作者还要做观众的 " 千里眼 "。《半熟男女》里的女性角色并非没有负面评价，仍然有很多观众在对她们做出道德审判，亦或是 " 双标 "，对男性角色的行为一笔带过，对女性角色的行为大加批判。但这不意味着创作者就要因此停下展现更真实人性，塑造更复杂角色的行为。只要把故事和人物的基础打扎实，其他的，只需要给观众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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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语

观众想要看到的女性角色，需要真实的独立，而不是空喊着口号。需要有优点和缺点，而不是一味造神。需要觉醒自我意识，而不是一直为爱情原谅或者放弃。对于创作者来说，创作是一直处于动态变化的过程，需要不断积累，也需要一直在进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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